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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1章 、鬧翻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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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氏被杜曉瑜唬了一跳,“筱筱,你在胡說什麽呢?”

她都這把年紀了,怎麽可能還會懷孕?

“娘,是真的。”杜曉瑜高興地道:“不過為了謹慎些,咱們還是從外面請大夫吧!”

見杜曉瑜一臉認真的樣子,如今又說請大夫,楊氏開始有幾分信了,頓時無措起來,“懷了……難道我真的懷了?”

杜曉瑜轉頭對外面,“甘嬤嬤。”

“奴婢在。”

“你去外頭請大夫,別人要問起,就說夫人身子不爽利,請大夫來看看。”

甘嬤嬤完全不明所以,看了一眼楊氏,關切地問:“太太哪裏不舒服?”

杜曉瑜眼神一閃,“那還不得讓大夫看了才知道,快去吧!”

“是。”

甘嬤嬤沒敢再問,退了出去。

大約一炷香的工夫後,把大夫帶了回來。

楊氏已經躺到床榻上,杜曉瑜幫她放下帳幔來遮擋住,只露出一只蓋了帕子的手腕來。

老大夫在床榻前坐下,仔細給看了看脈相。

杜曉瑜有些緊張,哪怕自己已經摸了好幾次脈相,也確定是喜脈,可一顆心還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。

她今兒個總算是明白了杜家為什麽不讓自己人給家裏人看診。

光是一個喜脈就緊張成這樣,這要是誰得了什麽大病,恐怕還真會因為心情而影響了對於脈相的判斷,這麽一來是相當危險的。

以後還是真的不要隨便給自家人看脈了。

“怎麽樣?”

老大夫收回手的時候,杜曉瑜問。

老大夫站起身來,對著杜曉瑜拱了拱手,“恭喜恭喜,是喜脈,一月有餘。”

隔著帳幔,老大夫壓根不知道裏面躺的是誰,所以省了稱呼,直接道喜。

“真的?”

杜曉瑜滿心激動,“真的是喜脈?”

“老夫行醫數十年,不會弄錯的。”老大夫肯定地說道。

“太好了。”杜曉瑜馬上吩咐甘嬤嬤,“送老大夫出去,多給些賞錢。”

“老大夫,這邊兒請。”甘嬤嬤很快把人送了出去。

杜曉瑜把帳幔挽到帳鉤上去,“娘,您看我說的沒錯吧,還真是喜脈。”

楊氏坐直起來,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“筱筱,我不是在做夢吧?”

“不是不是。”杜曉瑜也高興壞了,挨著楊氏坐下來,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腹,“這地方,已經有個小家夥了,也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。——對了,娘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,是酸的還是辣的?”

楊氏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這幾天的吃食,回道:“辣的,我總覺得飯菜沒味道,讓人加了不少辣在裏頭呢!”

“人都說酸兒辣女,或許還真是個妹妹也說不定。”

“女兒好啊!”楊氏手掌也不自覺地撫上了小腹,眼中是說不出的慈母溫柔,“我喜歡女兒,就像筱筱一樣,貼心。”

杜曉瑜假意吃味,“不好不好,我不喜歡妹妹,有了妹妹,娘哪裏還會覺得我貼心,怕是一顆心都黏到妹妹身上去了,我要個弟弟。”

楊氏忍不住戳她,“你呀,都多大人了還跟一個沒成型的寶寶計較。”

“那娘還說讓我留家裏,要我說,我幹脆嫁出去得了,等妹妹長大了,她留在家裏陪著娘。”

“不行的!”楊氏臉色微微泛白,“筱筱是筱筱,你跟我肚子裏的小東西不一樣,你離開家這麽多年,娘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,你就留在家裏,讓娘好好彌補你。”

楊氏如今懷著身孕,杜曉瑜怕自己說的話刺激到她,便安撫道:“好好好,娘說什麽都好。”

楊氏這才放下心來。

杜曉瑜叫來甘嬤嬤。

“姑娘有何吩咐?”

杜曉瑜道:“上次堂會的時候,我那邊收了不少燕窩,你現在就去海棠居拿過來給太太燉上,以後每天都給燉一盞。”

甘嬤嬤小聲問:“剛才讓大夫來給太太請了脈,脈相如何?”

楊氏看了杜曉瑜一眼。

甘嬤嬤是楊氏身邊的心腹嬤嬤了,沒什麽說不得的,杜曉瑜笑的柔和:“太太她啊,又快給咱們三房添喜了。”

甘嬤嬤大驚,隨後是抑制不住的狂喜,“這麽說,太太的喜脈是真的了?”

杜曉瑜疑惑地望著她,“甘嬤嬤怎麽會知道的?”

甘嬤嬤羞臊著老臉說道:“姑娘不在的這些年,太太習慣了吃素,而且從不放辣,口味十分的清淡。

可就在前幾天,太太突然嫌棄大廚房的飯菜沒味兒,讓奴婢去小廚房做了幾道辣菜來,連奴婢這樣會吃辣的人都下不了口,偏太太就吃得津津有味。

再加上太太近來容易犯困,晨起又懶憊,奴婢便隱隱有了這方面的猜想,不過也只敢隨便猜猜,沒敢真說出來。

沒成想,太太竟真的是身懷有孕了,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啊!姑娘,要不要奴婢即刻去德榮堂那邊稟報?”

“不用。”杜曉瑜擺手,“爺爺的壽辰就快到了,我準備來個雙喜臨門,等爺爺壽辰的時候再告訴所有人娘遇喜的事兒。”

“那……三爺那邊呢?”甘嬤嬤道:“三爺最近來正院來得勤,要是不跟他說,怕會……”

杜曉瑜也怕傷到孩子,不過,“還是先別說的好,免得爹喜形於色,梅姨娘一口枕邊風就給吹出來,到時候遭人惦記可就不好了。”

甘嬤嬤了然,“那成,等三爺來了,奴婢就說太太不舒服,不宜侍寢,對外也這樣說,絕不會透露半個字。”

“嗯。”杜曉瑜滿意地點點頭,“甘嬤嬤是娘的貼身嬤嬤,這些日子就勞煩你多多費些心神幫我照顧娘了。”

甘嬤嬤受寵若驚,“姑娘言重,這些都是奴婢應盡的的本分。”

杜曉瑜又囑咐楊氏,“既是肚子裏有了小家夥,娘就不能再吃得那麽淡湯薄水了,肉是一定要有的,否則營養跟不上。”

楊氏直點頭,“娘知道,讓小廚房加餐就是了。”

“嗯。”杜曉瑜頷首,“大廚房那邊還是繼續傳素菜,免得讓人察覺到異樣,小廚房的加餐再按照娘的喜好來,您喜歡吃辣,就讓她們多放些辣,也不能太辣,容易傷了脾胃。”

杜曉瑜說著,楊氏就餓了,吩咐甘嬤嬤,“去傳飯吧,今兒個筱筱在正院吃飯。”

“是。”

沒多會兒,大廚房那邊的素菜到了,小廚房這邊加了幾個菜,有剁椒魚頭和燉雞,那魚頭裏面放了很多辣,杜曉瑜光是看著都覺得吃了能噴火,偏楊氏吃得津津有味。

杜曉瑜抽了抽嘴角,暗暗想著娘這麽愛吃辣,可別生出個小辣椒來才好。

母女倆正吃著飯,甘嬤嬤匆匆進來道:“三爺來了。”

楊氏心下一慌,被雞湯給嗆到,咳了起來。

杜曉瑜忙起身幫她拍背,嗔怪道:“娘也真是的,爹來就來唄,您緊張什麽?”

楊氏臉色漲紅,“我是怕他發現了什麽咱們會穿幫。”

杜曉瑜道:“您現在這副樣子,他才會覺得奇怪呢!一會兒爹進來了,您就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,別緊張,就像平時一樣,他又不能給你看脈,能發現什麽?”

楊氏窩囊地想著,自己平日裏見到爺的時候本來就緊張,如今要她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,怕是有些難。

杜程松進來的時候,楊氏已經恢覆了正常,杜曉瑜也回了自己的座位,安靜吃著飯。

杜程松一眼看到桌上的剁椒魚頭和燉雞,挑了挑眉梢,望向楊氏,“難得見你吃肉,莫不是因為筱筱在的緣故?”

“自……自然是了。”楊氏捏著筷子的手有些抖。

杜程松走到楊氏身邊坐下,“緊張什麽,我就是過來陪你吃頓飯而已。”

“妾身……妾身不曾緊張。”楊氏頭皮發麻,說話打結。

杜程松吩咐甘嬤嬤,“添副碗筷。”

甘嬤嬤馬上照做。

杜程松拿起筷子,往楊氏碗裏夾了一塊燉雞。

楊氏用筷子夾起來,很快吃了。

杜程松笑道:“筱筱,你看你一來,你娘都肯吃肉了,要不,以後每天都來陪你娘吃飯,省得她老是咽不下去。”

“爹只會說我,你自個怎麽不來?”杜曉瑜望著他,“我就不信,我來了娘會吃肉,爹來了她就不吃。”

杜程松咳了一聲,正準備開口。

“別跟我說你忙你沒時間。”杜曉瑜直接把話堵死,“再忙,飯總要吃的吧,還是說,爹覺得含香館的飯菜比正院裏的香?”

“你這丫頭,說話越來越沒大沒小了,我是你爹,我要在正妻還是姨娘那兒吃飯,是你能管的嗎?”杜程松將筷子拍在桌子上,明顯是生氣了。

“爺消消氣,筱筱她不是有意頂撞您的。”楊氏第一次見到這對父女吵架,嚇得臉色慘白不已。

說完,又看向杜曉瑜,懇求道:“筱筱,快給你爹賠個不是,否則他真要生氣了。”

“爹喜歡生氣就生氣,反正要打要罰我都認了。”杜曉瑜偏不認錯,她就是見不慣杜程松這副“我是一家之主,我做什麽都對”的嘴臉。

“你!”杜程松臉色陰沈,“筱筱,你別仗著自己剛回來就肆意妄為。”

“肆意妄為?”杜曉瑜冷笑,“爹有沒有回頭想過,我不在的這十多年裏,你來正院陪我娘的次數,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,這是為什麽?”

杜程松一時語塞。

“為什麽娘不受你待見?”杜曉瑜目光逼人。

杜程松冷聲道:“她把我的女兒弄丟了,你讓我如何跟她朝夕相對?”

楊氏的臉色又白了幾分。

“真的是因為這樣嗎?”杜曉瑜反唇相譏,“那麽如今我回來了,怎麽不見得爹有你嘴裏說的那樣寶貝我?還是說,剛才那句話只是你的托詞?”

“杜曉瑜!”杜程松氣得臉色鐵青,“你太沒規矩了!”

杜曉瑜恍若未聞,接著說,“娘丟了兩歲大的女兒,哭得肝腸寸斷,本來這時候最需要的,就是丈夫的安慰,可你非但沒有安慰她,還成天往梅姨娘那兒跑,以至於娘受盡冷落,說什麽做什麽都怕得罪了人。

日子一久,娘就成了如今這副怯懦呆滯的性子,越發不得你喜歡,爹,我喊你一聲爹,你敢不敢捫心自問,敢不敢說這一切沒有你的過失,一個丟了女兒的母親,你看不慣她哭,難道要她像含香館那位一樣每天都陪著笑臉奉承你嗎?

丟了親生女兒的不是她,她當然笑得出來,甚至還會笑得更歡。

我娘的過失,我自認為這十年已經替她贖了罪,這十年來,她終日以淚洗面,吃素悔過,你還要她怎麽樣,想要她的命嗎?”

杜程松捏緊了拳頭。

杜曉瑜慢悠悠地喝了口湯,輕輕擦了擦嘴角,“我就是娘的命,爹的拳頭只管往我身上招呼,打完這一次,我走就是了。”

“筱筱!”楊氏嚇哭了,急忙跪在地上求杜程松,“爺,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,您別怪筱筱,她才剛回來,一時說錯了話也是有的,爺要打要罵都沖著妾身來,是妾身的錯。”

“娘,你起來。”杜曉瑜走過去要拉楊氏。

楊氏跪著不動。

“你求他做什麽?”杜曉瑜氣不過,“這麽些年,求的還少嗎?他哪次是正眼看過你的,你越跪就越卑微越懦弱,他才不會同情你。”

“爺。”楊氏眼巴巴地看著杜程松,神色痛苦,“求您原諒筱筱吧,妾身願意替她受過。”

杜曉瑜深吸口氣,紅了眼圈,“娘,我不需要他的原諒,咱別跪了,你身子不好,要跪出個好歹來,到時候我怎麽辦?”

楊氏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有身孕的,不能久跪,可是爺不松口,她怎麽能起來,本來好好的一頓飯,都是因為她才會鬧成這個樣子,一切都是她的錯。

杜程松冷哼一聲,站起身摔門而出。

楊氏眼淚掉個不停。

杜曉瑜將她扶起來,替她抹了淚,又將她扶到靠背椅上坐著,“娘,咱們不哭了啊,不能哭的啊,否則肚子裏的小家夥該不安分了。”

楊氏眼淚汪汪地看著她,“筱筱,娘知道你是為了我好,可那是你爹,你不能頂撞他的啊!娘遭些罪受點冷落沒什麽的,我就怕你們父女離心,家宅不寧啊!”

杜曉瑜耷拉著腦袋沒說話,也怪她一時氣急,當著楊氏的面就發作了,害得楊氏又是下跪又是落淚的。

為了安撫楊氏,杜曉瑜不得不做出讓步,“娘,女兒知道錯了,待會兒就回去好好反省。”

“你去給你爹賠不是。”楊氏抓著她的手腕,眼含淚光地懇求道:“你爹只是一時在氣頭上,他不會真怪你的。”

“再說吧!”杜曉瑜不想去。

這件事她本沒錯,如果去跟杜程松道歉,他只會覺得是理所應當,那她剛才的那些話就白費唾沫了,她就是不道歉,就是要讓那些話像一根魚刺一樣每天都紮在他的喉嚨裏,提醒著他是如何的對不起正妻,讓他懂得悔過。

否則要把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掰正,談何容易。

“筱筱。”楊氏哭個不停,“就算娘求求你了,去給你爹賠罪,娘陪你去,大不了,我告訴他我懷孕了,他肯定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你的。”

“娘,您這又是何苦?”杜曉瑜於心不忍,“我不許您為了我這樣委曲求全,我和爹的矛盾,我自己有辦法解決。”

“你這丫頭怎麽生了個軸性子?”楊氏皺皺眉,“在家從父,出嫁從夫,你爹說什麽,那肯定都是為了你好,你個做女兒的,不能輕易忤逆他,知道嗎?”

杜曉瑜抿唇,楊氏是封建時代的女人,自然奉行三從四德,但她不是。

“娘,您懷了身子,就不要操心這些事了。”杜曉瑜道:“好好養胎才是正經,眼瞅著爺爺的壽辰就快到了,等到了那天,咱們把懷孕的消息說出來,讓爺爺奶奶都高興高興。”

“娘也不是第一次懷孕了,會註意的。”楊氏憂心忡忡,“我只是不放心你。”

“不用擔心。”杜曉瑜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,“爹他不會真對我怎麽樣的,興許過幾天就消氣了。”

楊氏唉聲嘆氣,自責道:“都是娘不好,才會讓你們父女吵起來。”

“不關娘的事。”杜曉瑜道:“只要爹不承認他害了娘,這些矛盾就會一直存在,就算我不說,總有一天也會自己爆發的,娘難道真的想等爹徹底跟你翻臉的時候才開口求和嗎?”

楊氏微微一楞。

“女兒的意思是,早早把矛盾挑出來也好,爹如果還有點良知,他就該知道,娘的軟弱,都是他一手造成的,他合該真心實意地彌補娘,而不是假惺惺地來陪你吃頓飯宿在你房裏就算補償了。”

楊氏詫異地看著杜曉瑜,“可是我覺得,你爹能來陪我吃飯,能宿在正院已經很難得了。”

“那是因為娘以前什麽都沒有,所以一點點的好就讓你覺得滿足了。

娘是爹正兒八經娶進來的太太,你完全有理由要求更多的東西,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你該得的,咱們可以要得理直氣壯,而不是卑微乞憐。

娘越軟弱,只會讓他越發覺得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無法撼動,誰都得臣服於他,就連陪你吃飯,都像是施舍一樣,高興就來了,不高興就去找姨娘。”

楊氏訥訥地說不出話。

“說句不中聽的,二伯母那性子雖然潑辣,可就是因為潑辣,二伯父哪怕守著三房妾室,也不敢天天往姨娘那兒跑,該給二伯母的體面,都是給足了的,可是爹呢?就因為娘的性子不得他喜歡,就可勁地冷落你,女兒要是再不回來,含香館那位都敢踩到您的頭上來作威作福了。”

“不會的。”楊氏道:“你梅姨娘這些年見我身子骨不好,幫了我不少忙呢!”

“娘要是身子骨好了,能輪得著她幫忙嗎?”杜曉瑜眼底的冷意越發深濃,“大院裏是大伯母主持中饋,可咱們三房本該是娘你自己主事兒的啊,何以十年過去,娘的權利被架空了,反倒是梅姨娘,什麽她都能插上一腳,說得好聽是幫你,可事實上,一點一點把權利攥到她自己手裏,現如今除了位份,她還有哪一點不是正妻的做派?”

楊氏身子晃了晃。

杜曉瑜越說越氣,“娘再想想,姨娘能有今天,真的是靠她自己努力得來的嗎?爹怕是從中幫了不少忙吧?要不是爹默許,她一個半路來的賤婢也敢管三房的事?”

楊氏低下腦袋去,痛心疾首,“都怪我沒用。”

“好在四姐姐沒跟她同流合汙。”杜曉瑜慶幸地說道:“梅姨娘大概也是看在娘養育了四姐姐一場的份上,才一直沒有做出什麽太大的動作來,等四姐姐一嫁人,她肯定會不安分的,娘又懷了小的,哪能天天跟她鬥。

所以今天這麽鬧一鬧也好,沒準兒還能讓梅姨娘先露出狐貍尾巴來,到時候你看我不踩得她嗷嗷叫。”

——

杜程松出了正院,習慣性地去了梅姨娘的含香館,到了院門口才反應過來,正準備離開,就聽到裏頭梅姨娘酥軟的聲音傳來,“爺這是打算過家門而不入嗎?”

杜程松臉上有些掛不住,只好背著手進了含香館。

梅姨娘一如既往地穿了一身顏色鮮亮的衣裳,親昵地挽著杜程松的胳膊進屋。

“爺用飯了沒?”坐下以後,梅姨娘自然而然地給杜程松捏肩。

她早看出來了,爺臉色不好,應該是剛動過怒,這種時候,自然要表現得百依百順才行,爺說過,就喜歡她聽話懂事不粘人。

“梅氏,你說我這幾年待楊氏如何,待你又如何?”

梅姨娘眼神閃了閃,捏肩的動作一頓,“爺為何突然這麽問?”

“你只管回答就是了。”

梅姨娘斟酌道:“爺自然是憐惜太太的,知道她因為五姑娘的失蹤郁結於心傷了身子,爺便舍不得讓她過分操心主事,這些年有什麽好東西,全都送到了正院討她歡心,至於對妾身嘛,爺是看得起妾身才會讓妾身代勞,幫太太管著一些事,妾身受恩於爺,感激不盡。”

說話的人懂得避重就輕,專挑中聽的說,聽的人自然就覺得心裏頭舒坦了。

杜程松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來,“還是你知道體貼人。”

梅姨娘俏臉微紅,說道:“其實太太也很善解人意的,爺多親近親近她就知道了。”

提起楊氏,杜程松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剛才正院裏的事,臉色難看地冷哼了一聲。

梅姨娘察言觀色,繞到杜程松前頭來蹲身道:“太太要有什麽錯的不對的地方,妾身替她給爺賠個不是,其實太太也並非是有心的,她只是這些年沈浸在五姑娘失蹤的悲痛中,漸漸地跟爺疏遠,不了解爺的脾性而已,爺多多給她一些時間,太太肯定能改正的。”

杜程松冷臉,“作為正妻,不了解自個丈夫的脾性,由著女兒肆意妄為胡說八道,她哪裏還有個正妻的樣子?”

梅姨娘暗笑,面上卻擔憂道:“可是五姑娘也說錯了什麽?”

杜程松不言語。

“嗨,五姑娘打小在那種地方長大,性子隨心所欲慣了,這才剛回來,肯定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,爺讓教養嬤嬤們多多調教著就是了,您又何必跟個孩子計較?”

梅姨娘這火點得可謂是恰到好處,杜程松果然炸了,“這都學了一個多月了,還敢目無尊長,對我這個爹指手畫腳,我看她是天生反骨!”

“不會吧?”梅姨娘驚道:“五姑娘就算再嬌縱,又怎麽敢出言頂撞爺呢?”

杜程松也想問,她那些話都是從哪裏學來的。

自古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,哪個女人不是三從四德,偏她就不行,連他怎麽對姨娘的事兒也敢拿出來數落。

“爺消消氣吧!”梅姨娘倒了茶遞來。

“拿開,不想喝。”杜程松濃眉皺緊。

梅姨娘識趣地放回去,繼續給他捏肩。

——

住在外院的杜曉駿得了消息,第一時間沖進內院,直接來含香館,讓人進去傳話。

灑掃的婆子見是四少爺,不敢拿喬,馬上進來稟報。

杜程松正準備寬衣解帶在梅姨娘這兒午睡,聽到婆子說四少爺來了,心頭一陣惱火,“你讓他回去,我現在誰也不想見!”

梅姨娘雖然心中恨極了杜曉駿這個點來攪了她的好事,卻還要做出寬容大度善解人意的樣子來,笑著道:“四少爺很少到含香館來,這麽急匆匆地來找,想必真是有要事,爺還是出去見見吧,四少爺可是老太太的寶貝孫子呢,您要是寒了四少爺的心,把事情捅到老太太跟前去就不妙了。”

杜程松一聽到“老太太”三個字,什麽情欲都被冷水澆滅了,麻利地穿戴好走出含香館。

杜曉駿黑著一張臉,“爹,你為什麽要跟小妹吵架?”

杜程松眼睛一瞇,“你為了你妹妹,從外院跑到內院裏來質問你爹?”

“是!我就想知道,小妹做錯了什麽?”

“是她讓你來的吧?那她怎麽不告訴你,她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麽大逆不道的混賬話!”杜程松雙目噴火。

“是我自己要來的。”杜曉駿道:“別的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杜家欠了她十二年,小妹剛回來,不管說什麽,做什麽,要有不得體的地方,不管是我這個做哥哥的,還是你這個當爹的,都該盡可能地包容她,再提點她,而不是跟她大吵大鬧,你那樣吼她,算什麽男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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